1972年6月,中国粮油食品茶叶进出口公司云南分公司,与云南省贸易公司中国土产进出口公司合并,成立“中国土产畜产进出口总公司云南茶叶分公司”(以下简称省茶司)。
(注:当时该公司的土畜产品的范围更广,业务量也大得多,因此公司名称中土产和畜产排在前面,公司内部也只是设有茶叶处。)
省茶司获自主出口权
此前,云南的茶叶产量有限,也没有茶叶的自营出口权,主要出口普洱茶的是广东省茶司,为供应市场,广茶司也会收购部分越南北部的茶叶,一起进行出口。
直到1973年,中越关系紧张,中央不再鼓励收购越南茶叶,转而让云南组织生产更多的普洱茶填补香港市场的短缺,同时将茶叶自主经营权也下放到了云南省茶司。
由于总茶司依然把持着最重要的滇红滇绿出口,省茶司就让下属茶厂派人去广东学习普洱茶洒水发酵技术,而后自主实验,开辟了普洱熟茶这一新的品类。
不过在那个年代,对普洱茶需求最大的港商和日商,是无法直接到云南订货买卖的,而需要在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(广交会)上,与省茶司签约订单,并遵守执行配额订货制。
所谓配额订货,就是香港“头盘商”先和省茶司签订购货合同,省茶司再安排勐海茶厂等下属茶厂生产,最后还要通过铁道部审批,使用港澳专用车皮运输到港。
而头盘商制度,则是当时港澳茶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:头盘商订货,茶叶运到后,头盘商分给二盘商,二盘商再分给酒楼茶庄,最后再到终端消费者手里。
在当时整个港澳地区,有资格在广交会上与大陆进行茶叶进口贸易的,只有15家头盘商,每家头盘商也都有自己的二盘商,没人敢越级交易,后来陈强拿着88青到香港推销却处处碰壁也是这个原因。
虽然规矩分明,但当时在香港做普洱茶其实赚不到什么钱,这主要是因为普洱茶定位大众,价格便宜,香港人又只喝需要租地存放,二次转化后的红汤茶。
而当时的香港寸土寸金,为节约成本,当年也基本没有盘级商会去存茶,只有茶庄和酒楼会少量存茶保证转化,进和存的比例大约为5:1,叫做“存新卖旧”。
说完了“订货”,陆离再来聊聊“配额”,当时总茶司规定:进入香港的特种茶类(包含普洱茶),就地销售加转口贸易的总数量不得超过6000吨。
其中,7572、7542,乃至之后的8582和8592等饼茶,以及7663(销法沱)只占很少一部分,真正大宗的是便宜的普洱散熟茶,还包括很多评不上等级的粗老级外茶。
香港对熟茶的旺盛需求,导致年底总是出现配额不够的情况,因此省茶司也经常多向总茶司报些生产配额,当然也会出现茶品积压的情况,88青当时就是仓库积压的青饼。
总的来说,生产配额多些的利大于弊,首先就体现在“茶粮挂钩”上,当年的茶农不能种粮食,省茶司多收点茶叶,茶农就能多领些粮食补贴,日子也会好过些。
其次,省茶司和下属茶厂每年还有生产边销茶的任务,茶厂也要有原料储备,保证边销茶稳定供应,当时生产边销茶最多的下关茶厂,常年储备万吨毛料。
有时省茶司要的配额太多,总茶司也会驳回,他们主要考虑的是平衡各个省份的“普洱茶”出口(注:当时的普洱茶仅指工艺,并不限制地区用料)。
不过,在省茶司的自主经营下,品质优秀的云南普洱茶销路越来越好,眼看就要将其他普洱茶挤出市场,总茶司只能又规定云南普洱茶定价必须高于其他省份生产的普洱茶,变相削弱了云南普洱茶的的竞争力。
建立深圳富华分公司
即便是戴着镣铐跳舞,省茶司也依然在精心经营普洱茶,80年代初深圳特区成立,省茶司便计划到深圳设立“外贸出口示范点”,利用这里的地利与政策。
1989年,“深圳富华茶苑发展公司”在深圳罗湖口岸成立,前期外贸业务低迷,富华主要为广东茶叶进出口公司服务,接收来自双江、凤庆和昌宁等地生产的滇红。
在之后的市场调研中,富华公司与香港二盘商深入交流,意识到港人喜爱的红汤茶需要存放转化,而香港土地租金太贵,迫切需求一个临近的茶叶中转点。
再加上96年省茶司改制,97香港回归,香港茶市原先的头盘商分层制度瓦解,富华公司的出现,既解决了茶品在港的存放痛点,又满足了茶商灵活拿货的需求。
到后来,富华公司越做越大,不但和诸多广东茶叶头盘商合作,还在昆明设厂产茶直接供货,之后的富华公司逐渐成为了云南普洱茶的批发点和合作地。
由此,数以千吨的云南普洱茶,通过富华公司这一中转站,跨过珠江,流入香港,成为了省茶司的巨大助力,也对近代普洱茶复兴产生了深远影响。
1988年,已发展为庞然大物的省茶司召开成立50周年大会,时任省茶司总经理宋文庚发表报告,简单总结了省茶司一路发展过来的成就:
自1973年自营出口茶叶至今,云南省茶叶进出口公司已出口茶叶共81万担,出口到国内30个省、市、自治区,50多个国家和地区,创汇达1亿5千多3万美元。
目前,全省已有25个年产茶叶一万担以上的县,国营精制茶厂共70座,内、外、边销红茶、绿茶、普洱茶等共计100多个花色品种。
下设两个开发公司:深圳富华茶叶发展公司、中国香港云港茶叶有限公司,22个县支公司,三座直属茶厂:昆明茶厂、宜良茶厂、昆明(跑马山)茶叶拼配厂。
五个茶苑楼馆:昆明、大理、景洪和海南省三亚市茶苑楼馆。另有派驻德国三利公司的代表。上述机构人员工资、业务领导及财权物权统属省公司体制...
此后数年,国际形势风云变幻,中国经济进一步开放,省茶司迎来了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经营变动,一个混沌未明,而又充满机遇的普洱茶新时代来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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